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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涩

每一次刷牙都会出很多很多的血。站在洗手间那面并不怎么干净的镜子前,看自己,暗暗灯光下的自己稍有些动人。只是自己觉得,愈发的自恋了。脸色蜡黄,眼睛里有些暧昧的神情,肌肤有些起皮,干燥的原因罢。鼻子上长着新鲜的黑头,每一次挤过会留下皮下血管爆裂的道道血痕。嘴唇很滋润,似乎可以反光,在这面镜子前看,似乎也算张挺合适接吻的唇。

刷牙时很心不在焉,牙齿的颜色不好看,范黄,虽然我在努力的改变,却只是徒劳。随意的拿起牙刷,将牙膏铺在上面,有时是绿色的,有时是白色的,有时是白色与绿色相间的。

一直用的是凉水,即使是最寒冷的冬天,冰凉的水接触到还是体温的牙龈,有时会有一阵刺痛,也是种快感。

坚硬的牙刷触碰到柔软的牙床,然后开始上下左右的移动,很用力,似乎想洗刷掉所有的污垢,然后就看见那些本来洁白的散发着薄荷清香的泡沫中某个方位,出现一滩血红的,随着牙刷的移动,它慢慢扩散,慢慢变淡,感染到所有的白色,它们变为粉红色,溢出。

不去理会,已经习惯了牙龈大量的出血,偶尔会有痛的感觉,但是是可以忍受的那种痛,也曾经试着和妈妈说,而妈妈只是很不屑的说是正常现象。既然这样,索性就让鲜血爽快的流吧,我是不在乎。

牙刷拿出口的时候呈颓败的暗红色,笑,看嘴唇边红色的泡沫,默然的冲洗牙刷上的红,洗嘴唇边的红,看见心中的红,还有身体里鲜血的红。看透明清澈的水在经历洗刷之后变的暧昧的淡红。嘴里残留着许多没有洗尽的鲜血。漱口时吐出的是淡红色的水。映衬着深紫红的梳洗池。

从前会觉得恐惧,就像几年以前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鲜血从下体留出时那样的恐惧。洁白的内裤上就这么印出一大块红色。这是长大了的标志。

时常会在身体上发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伤口,没有鲜血,只是存在着,不时的用疼痛提醒自己它的存在。渐渐的也就习惯了。还记得有段时间自己的肩膀上经常有淤青,是自己不经意捏的。因为想要些疼痛,让我明白我还活着,提醒我这不是梦,这是真实,我无法改变的真实。

鼻子每天都在流血,纸巾无论如何也离不了,常常是洁白的进去,鲜红的出来,有的时候在电脑前坐上几个小时,旁边的垃圾桶里已经是一片鲜红。

养长了指甲,会用它们在额头上乱划,制造一种疼痛的感觉,不会伤害到肌肤,不会留下伤痕。额上有四个疤,是小的时候摔的,妈妈的疏忽加上自己的顽皮,唯一有印象的一个,是在小学时自己拿着跳绳准备下楼去上学,那时住在四楼,台阶是很高的那种,一个不小心就被绳子绊到了,因为我顽皮到下楼时还企图跳两下。后果可想而知,我摔了下来,从第一级摔到最后一级,额头着地。之后我若无其事的爬了起来,准备继续走,只是摔交后身体微微颤抖。

用手指摸摸被撞的额头,凹下去一点,看看手指,上面有点血迹,心想还是告诉爸爸好,于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又爬上楼,回去找爸爸,爸爸吓坏了,和邻居一起急急忙忙把我送去医院。缝了三针。不记得我有没有哭。只是长大以后有了个话题,小的时候这个小小的额头被缝了12针(一共4个疤,每个缝了3针),茫然!

从小便是个残忍好奇的女孩,上小学的时候,买了两只小鸡,一开始养的挺高兴,它们也活的很自在,渐渐的,我开始不满足于每天只是看着它们玩,开始厌倦它们尖锐的叫声。从家里翻出了很多维生素片,并没有害死它们的动机,因为觉得维生素是好东西,吃了不会有害处。于是将那些药片掰到足够塞进它们小小嫩黄的嘴的大小,就这么塞进去。不顾它们凄惨的叫声。做完了这些,满足的笑了笑,回房间去看电视,玩耍。

直到邻居来敲门。我打开,他说:“婧婧,你的小鸡怎么死了啊?”

我看见盒子里翻着白眼伸长了脖子的两只小鸡,忽的恐慌了起来,但立刻又镇定了下来,说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然后把它们的尸体拿了起来,还是柔软的,但是已经冰冷,有点恶心。随手将它们掷到了楼下一幢平方的顶上,两个橙黄的小尸体,或者被风干了,或者被野猫当做了晚餐。

以前还有一个嗜好,就是坐地上找蚂蚁,然后把它们拿起来,做实验,其实是胡闹,拔了触角会怎么样,拔了腿会怎么样,只剩下身体会怎么样。看着那些无力反抗的被我摧残了的蚂蚁在地上无助的挣扎着,我毫无负罪感。

有时会用放大镜将阳光聚集到蚂蚁身上,然后那个瘦小的身体很快的就蜷成一团,它根本无力挣扎,在庞大的我的面前。它们一定很疼痛。

长大了以后,不再对小动物们残忍,因为意识到它们有生的权利生的欲望,我无权伤害它们,即使我有能力。于是选择了自己,说过很多次,身体是唯一可以给我摧残的,因为它完完全全的属于我。我的每一道伤,都无须别人来分担,那种疼痛是一种解脱。

在我肆意摧残自己身体任何部分的时候,或许有一丝愧疚,父母含辛茹苦把我从一个小小的婴孩养成这么大,却造就了一个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不孝之女。可是戒不掉那种疼痛,上瘾了。

残缺的躯壳,里面是一堆无用的内脏,心上是道道伤痕,肺里是父亲多年来吸的烟灰烬,胃里早已经习惯了我的暴饮暴食或者几天不进只喝凉水。在AV最猛烈的时候我若无其事的吃冷饮喝冰水。经常搞的很不正常,居然一个月有四次之多,多的我茫然,无所谓,反正我的鲜血不值钱,让它流,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。

或者我可以去献血,既帮助了别人,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。

轻咬嘴唇,又尝到了,那咸咸,腥腥的血的味道,是一种安全感,就像不离身的铃铛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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